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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林清玄散文中禅理的“人间性”

时间:2016-06-29 12:21:00 编辑:知网 阅读:

林清玄,当代著名的诗人、学者、散文家,是台湾禅理散文学派的代表人物,也是“当代散文八大家”之一。他做过记者、主编,对当今社会有着细致的观察。在他事业有成的时候,他选择遁入空门,钻研佛法,这也成为他散文创作的重要转折点。初期阶段,他以超然物外的“出世观”赋予事物灵性,在他的笔下,任何事物都是活动的,都是可以思考的。他们纷纷扰扰、吵吵闹闹,但是不乱我心。在这一阶段,他的文笔是淡然的,描写的是净土,是不为外物所惑的内心。第二阶段,颇具使命感的入世之心,他想回到现实中推广佛法。从深山走回现实的林清玄已经蜕变,他已经消解了心中的不平和不安,不再是专注于内心感悟,而是探索世界之大、人生之妙。第三阶段,眼观凡尘闹事,归向心灵净土。在这一阶段,林清玄的散文蕴含着他经历过后参透的人生哲理,他告诉还在迷惘的芸芸众生,人生一定要有追求,但是要拿得起、放的下。他参悟的禅理已经不是逃避荒谬的现实,而是在凡尘中和大家一起修行,获得人生的圆满。

林清玄的散文清新隽永,像一阵清风拂面,又温暖柔软地像春天的流水,它不是高高在上的佛偈,而是尽在咫尺的导师。他的感悟也不是生搬硬套的大道理,而是娓娓道来、润物细无声,这些都不是简单的禅理引用能够做到的。因此,本文选择对林清玄散文的内容和风格进行深入的分析,将从以下三个论点论证他散文中中禅理的“人间性”。

 

一、禅理机锋与人生体验相结合

林清玄的散文是透过佛光来审视世界的,它们既有与佛学的契合,又有作者体验和感悟的慧心。比如《清净之莲》中,作者看到夕阳西下,会想起不久之后黑夜的寂寞。老妇牵着的小女孩,终于一天也会成为牵着小孙女的老妇。野猫为情欲追逐和嘶吼,反观站在高处的人类,也不见得高贵到哪里······种种污秽中只有莲花昂然挺立,那我们人该怎样成为一朵青莲呢?那就是以清明的心照亮无边复杂的世界,用柔软的心包容世界、包容我们的伤口。这里的柔软的心就是佛家常说的悲悯之心或者慈悲为怀,是对众生无差别的慈悲。林清玄关爱街头忙碌的商贩,担忧和父母一样勤劳的蕉农,爱惜花盆里的小草,珍爱山河大地、水和空气。世界中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可以给他内心的颤动,给他抒写性情,为他生动地阐述佛理。

林清玄散文的另一特点,经常描绘一个生动的小故事或者生活画面,然后解释一段佛理或者感悟人生。比如《桃花心木》中描写的,林清玄用很大篇幅讲了个故事,种树人很不规律地给桃花心木树苗浇水,有几棵小树苗已经枯萎了,但是种树人还是从从容容,而且种树人好像预料到这个结果却毫不在意。作者和读者一样是个旁观者,作者越来越感到奇怪,也引导着读者想知道种树人这么做的原因。种树人给了解释,不规律地浇水是为了模仿老天下雨,树苗要想存活还是要依靠自己,将根系深入地下。作者又自然地升华主题:“不只是树,人也是一样,在不确定中生活,能经得起生活的考验,锻炼出一颗独立自主的心。”作者最后又补充,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得和屋顶一样高,优雅自在,勃勃生机,表露出这个不确定生活理论是验证过的,作者深华的主题也是经得起考验的。有过多的修辞,简简单单,娓娓道来;没有半点说教的生硬感,可信度又极高,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些小故事和生活画面虽然取材没有新意,但是立意却不平常。

充满禅理机锋的文章大多空灵玄妙,林清玄的文章妙就妙在充分挖掘佛学和生活间的关系,用现实生活中的人、事、物来印证佛学教义,因而他的散文比一般的禅理文学更浅显流畅,更具“人间性”、更生活化。

二、从“苦”、“空”中提炼欢欣

《有情菩提》中有一段:“唯有清明的心,才体验到什么是真实的美。唯有不断的觉悟,才使体验到的美更深刻、光大、雄浑。也唯有无上正觉的人,才能迈向生命的大美、至美、完美与绝美呀!”佛教思想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轮回、修行、业报,今生艰苦修行,死后早登极乐,揭示的是人生苦难,所以“苦”是禅理文学很重要的特点,比如禅理文学的另一代表许地山,他吟唱的就是“生本无乐”、“做人积怨成泪,泪又成川”的悲歌。但是林清玄的文章却是明朗的,在《随喜菩提》中,他告诉我们除了认清红尘是苦的,还要在红尘中深化自己的认识,以净化的态度走下去;在《星月菩提》中,他告诉我们要“快乐地活在当下”,“随缘、惜福、要常怀感恩之心”。在林清玄的笔下,到处可以看到风景优美、芳草如茵,也到处可见爱与快乐,他描写的人间不是苦海,而是欢欣、充满人情味和爱意的真实世界。

1、对世俗情感的留恋

林清玄散文“人间性”的重要体现之一在于他对世俗情感的留恋。佛家的修行强调“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摆脱尘缘束缚,摆脱人间疾苦。而林清玄却直率地表达着自己对世俗情感的留恋,他并没有完全的超然物外,他关注的除了自己的内心还有人和社会。如他与父母之间的深情,在《期待父亲的笑》一文中,他在父亲病重期间回家探望,回忆和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父亲虽然是个普通的农夫,但他乐观积极,是个充满生活智慧的哲学家。当“我”创作上面临瓶颈时,父亲说:今年的香蕉收成很差,明年还要不要种啊!“我”说:你种了四十多年的香蕉了,当然要继续呀!父亲:你写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继续呢?父亲的鼓励和支持对林清玄影响深远,字里行间,林清玄也表达了对父亲的不舍和深爱。另一篇《飞入芒花》用诗意的文笔描写了童年时陪伴母亲看萤火虫飞入芒花的事情,那时候,芒花雪白,母亲的头发像墨一样黑。然而长大后,芒花飞到了母亲的头上。小时,母亲教“我”背诵习字;长大后还要任劳任怨坚定的供孩子们读大学。虽然母亲是村妇,却坚忍不拔、无私付出。作者对母亲的感激之情情真意切。

林清玄在《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这样说道:“假使有人,为于爹娘,手持利刀,割其眼睛,献于如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假使有人,为于爹娘,百千刀战,一时刺身,于自身中,左右出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一字一句,闻者伤心、看者流泪,人间最遗憾的事情不过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曾经以佛家经典来阐释世间的挂碍和烦忧,希望努力超越苦难、情感甚至让人留恋的尘世间的一切诱惑,从而达到空灵超脱的境界。但是这真的很难做到,父母深情、人间深爱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正如林清玄自己所说,他能做到的只是“不排斥情感,也不沉迷于情感。”这样的林清玄、这样的禅理散文不是更真实,更具有“人间性”吗?

 

2、对平凡生命的热爱

林清玄散文“人间性”的另一体现在于他对平凡生命的热爱。佛家也强调慈悲,因为慈而悲,但佛家不说爱,因为修行的人要五蕴皆空。而林清玄却是因慈而悲、因悲生爱,在他冷静的佛教信仰下有一颗难以抑制的火热的心,这颗心敬爱生命、礼赞生命、顺应自然。

他敬爱生命,在作者笔下,最平凡的生命体都有人的灵魂、都富有生命力。他赋予这些简单的生命体以赤子之心,给读者恬静纯净的心灵感受,并最终引导读者走向自我完善。《老鼠也有父母》中,他强调生命的可贵,即使是老鼠那样的害虫也不能被残忍地对待,生命的权利有什么好恶的分别呢?又说小老鼠再坏也是有老鼠父母疼惜的,此言一出,有一点悲悯之心的人都不会残忍地对待老鼠。接着他笔锋一转,继续攻城略地,难道不该对所有的生命都该有敬爱之心吗?文章中生命的温度太过强大,让人难以反驳。

他礼赞生命。如《随喜菩提》中有这么一段:“不管多么卑微的草,只要我们找一个好的花盆,有心去照料,它就会自然展出内在深处不为人见的美质。由于我们在种植时没有得失的心,使我们与花草都得到舒展与自在,蓦然回首,常看到一些惊人的美。”世间万物不仅是有生命和感情的,也是美的。连“我”都知道了生命的意义:“要为活的而高兴,不要为死的而忧伤。”生命如此之美,进而呼吁人——万物的主宰珍爱生命、热爱生命,追求内心的凝聚、性情的完善,充满着发人深醒的哲思和超凡空灵的美感。

他顺应自然。佛教的自然观是对生命的仁爱,但是是超然物外的,是在天上或者是以一个将登极乐的人的角度来悲悯众生。林清玄则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除了要敬爱他们、礼赞他们,还要和他们和谐共振,充满着天人合一、回归自然的热情,这在他对环保的态度中尤为明显。如在《绿色宗教》一文中,他承认了现代工业文明给人以丰富的物质财富,却也让人没有时间去审视自己,忽视了外界生命体、自然淳朴的形态。人不只是个体的“人”,还是宇宙系统中的“人”,人的贪婪和疯狂不仅会导致自然的报复,也会造成自己的迷惘和困惑。所以放慢追求物质享受的脚步,顺应自然、保护生态环境,去体验包括自己在内的生命存在,归本复原。这种更贴近群体、更贴近社会的禅思,让他的散文更具现实意义,也更具“人间性”。

 

三、生活本色和乡土情结

 

台湾七八十年代是现代文学和乡土文学碰撞的时期,那时候的文学流派把目光投向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民众,对乡土的热爱、对人和社会的关怀成为当时的文学主题。在此期间,林清玄激流勇进,将禅理和他的乡土情怀、民族情怀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独树一帜,成为当时为数不多的高产且高质量的作家。林清玄的乡土题材较为广泛,有描写日常生活见闻反应社会现实和他人生态度的,有追忆童年时光展现民俗风情和乡土人情的,也有描写人物展现时代精神和赞扬理想人格的。林清玄用他细致的观察力和素净的描写方式温暖着读者的心。

 

1.生活本色

一方面,林清玄善于从小人物身上发掘丰满的人格。在林清玄的笔端有很多小人物,商贩、退伍士兵、妓女、乞丐等,多种多样,大多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民众,他们干的事情也都是日常生活的琐碎事件。作者真实且细腻地描写着他们内心的想法,他们也许没有什么追求,人生目标很简单,审美价值甚至低俗,但是他们却很乐观,不在快乐的时候被快乐污染,也不会在痛苦的时候被痛苦侵蚀。这就是人性之光,也是他们的生活本色,表达了作者对自然人性的向往。作者也有对理想人格的追忆和推崇,不是英雄的伟岸,而是平凡的人的简简单单。如作者的母亲——传统、温和又任劳任怨的妇女形象,作者的父亲——乐观、严厉又充满生活智慧的父亲,父母是他最崇拜的人,这不仅是对父母的爱,也是对广大劳动群众的爱,更是对传统家庭、乡土人情的爱。

另一方面,林清玄善于从民俗文化中获得体验和感悟。作者在士林夜市的忙碌中感受到青年的味道,感受到平凡却充满上进心的生活;从加工程序少的传统美食中品尝出简单平淡的美味,同时也反对过分使用农药、防腐剂的食物。此外,林清玄还在文章中大量描绘和展示台湾本土的宗教文化和独有的风俗习惯,环岛妈祖庙进香活动不是单纯的迷信活动,而是台湾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先祖的追思;在米缸、糖罐、衣橱上贴红色的春字,是乞求年年有余;以前在乡村甚至是荒凉的乡村,会有乡民在主要道路上挂一个名叫“奉茶”的大茶壶,让行人口渴了有口茶喝。作者为读者勾勒出一幅安宁、温暖的生活画卷。

 

2.乡土情结

林清玄的乡土情结不仅是对亲人的依恋、对童年的追忆、对风土人情的热爱,更是深厚的家国之思,是对土地、对民族的大爱。台湾、大陆都是中华民族不可缺少的部分,林清玄的思念的乡土、惦念的家国就是中华民族,他描写的勤劳勇敢、乐观积极的乡民是中国劳动人民,笔下的美丽的村庄、丰硕的蕉田、富饶的大地是华夏大地,传统习俗和乡土文化也是中国的传统文化。这种浓厚的乡土情结和强烈家国之思也是林清玄散文“人间性”的重要体现。如《故乡的水土》中第一次出国,母亲在行李中放了一瓶水土,说“从唐山来台湾时,人人都带着一些故乡的泥土”,“因为故乡水土的保佑才使先人在蛮荒之地开垦出富庶之乡”,其中包含的不只是母亲的爱、更是乡土之情、民族之念。

《红心番薯》和《银合欢》的家国之思更加明显,台湾的样子像极了红心番薯,“我”是番薯的子弟,在大陆那头还有很多很多番薯,大陆和台湾本就是同根同源、应当赤诚相待的一家人。《银合欢》中发问,是此岸的种子落到彼岸,还是彼岸的种子落到了此岸?两岸的银合欢有何不同?更是直截了当地指出海峡两岸相同的文化根源。《冷月钟笛》中,作者从摆渡的老船工写到砖墙、古炮台、沈葆祯的铜像,又联想到民间随处可见的关羽像,他相信“忠义”二字是流淌在中华儿女的血液中的。作者将乡土和家国融为一起,渴望回归故土、民族统一和文化寻根,这使得他的文章在同时代的禅思散文中更加气势磅礴、璀璨夺目。

 

林清玄的文章和他的人一样好像超然于尘世,却又心怀天下、不无俗事人生的乐趣。尤其在他创作的第三阶段,禅学和现实、传统和现代、个人体验和乡土智慧的结合,让那些空灵、缥缈的禅学思想具备了“人间性”,成为我们难以忘怀的精神食粮。虽然,林清玄近期的文章已经出现了禅学和散文脱离的现象,但是很难说清对他的散文创作是好还是坏。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方式贴近人间、感受生活、温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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